第四十章 自殺疑雲
關燈
小
中
大
第四十章 自殺疑雲
這個女人跟自己哪裏像了。她不屑地笑了下，轉身離去。
江嫣虛擡下手，眼神示意旁人將方正流扶起來。隨後吩咐宮人去取幹凈的衣物來，向江停雲示意了一眼，“停雲，你隨本宮來。”
雅致小閣內，江停雲在裏間的屏風後面更換衣服，江嫣坐在前間的古琴旁邊，隨行的宮人都被遣到了門外的臺階下站著。
江嫣撫著臺上壞掉的琴，不免皺了皺眉，問裏面的人：“方才那個女學生叫什麽名字？”
江停雲束腰帶的動作停滯了下，答道：“沈風吟，她是大理寺少卿沈玠的妹妹。”
“詩仙的弟子，說起來，沈玠和你也是同門。”江嫣道，“這把琴怎麽弦斷了。像你這般愛惜古物的人，怎麽能讓它破成這樣。”
“不小心弄斷的。”
“改日我讓人再給你送一把來。”
“嗯。”
纖細的手指在斷琴上輕柔撫弄，抹出幾縷清音。
江停雲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時，見她在低頭撫弄那把斷琴，聽她漫不經心地開口道：“停雲，你有沒有覺得，那個叫沈風吟的少女，長得像……”
噌！
一滴鮮紅的血珠從柔嫩的指尖冒了出來，滴落在琴上。
江停雲立即取出帕子，包住她受傷的手指。
江嫣笑著搖搖頭，推開了那條帕子，擡頭對上他疑惑的目光：“不礙事。我這次來書院是挑選仲秋宴上要表演的月神。你覺得她怎麽樣？”
……
書院另一面的女學生寢舍內，顧見雪在外頭等不到人，進去尋找，只碰到了徐綢：“教侍，沈風吟人去哪兒了？”
徐綢道：“她剛才已經出去了。”
顧見雪埋怨道：“這個沈風吟，又不帶上我！”
剛走出寢舍，迎面撞上一個人，陸錦書慌裏慌張地往裏闖：“顧見雪，沈風吟怎麽樣了，我聽說她掉河裏，看到岸上有一具屍體，該不會是她吧！”
“什麽跟什麽，誰變成屍體了，是她從河裏打撈上來一具屍體。”
“她連屍體都敢打撈……”
“……”
顧見雪後知後覺，這才想到這種事發生在一個十來歲的柔弱少女身上有多離譜，就連她親眼目睹了全過程，都沒辦法把其中的古怪詭奇想明白。
兩人面面相覷，同時發出感慨：“大理寺的家眷就是不一樣。”
這時，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家丁橫沖直撞，進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寢舍，風卷殘雲般打包了許多東西出來，又匆匆離開了。
穆辛九從那間寢舍裏慢悠悠晃出來，神情不定。
身後跟著孟紫娟的同窗舍友謝嘉兒，正為死去的同窗抹著眼淚，“那個人就是紫娟的哥哥，昨晚他跑來和紫娟大吵了一架。妹妹死了，他看上去竟然一點都不傷心。”
穆辛九問：“他們為了什麽吵架你聽見了嗎？”
謝嘉兒搖搖頭：“我只是隱隱約約聽到紫娟的哥哥說‘不要太自私，要為家族著想’什麽的，紫娟一直在哭，我沒聽到她說的話。她進房間後就躺下了。”
“你沒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嗎？”
“紫娟自尊心很強，不太願意透露自己的軟弱，所以我也沒問。後半夜我聽到她出去了，沒想到……她竟然這麽想不開跑去跳湖了。我應該留住她才是。”
說到這，謝嘉兒又傷心地哭起來。
“書院的學生半夜出去教監不過問嗎？”
謝嘉兒擡起哭紅的眼睛，“紫娟之前就出去過幾次，後來都回來了。所以我沒問她是怎麽出去的。以為這次也是跟之前一樣……”
穆辛九向內望著空出的床位，突然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東西。她又折了回去，將那個東西撿起來，估計是剛才被翻箱倒櫃時掉到床底下的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
背後一左一右伸出來兩個好奇的腦袋。
穆辛九無視掉他們，看著謝嘉兒，用眼神詢問。
謝嘉兒端詳了幾下，回想道：“這個應該是紫娟的，我有次看到她偷偷藏到了枕頭下面，那次她的臉色很難看。”
穆辛九將牌子藏進袖子裏，還沒跨出門檻，就被顧見雪纏上了：“沈風吟，這次你別想甩掉我們！”
“你們想幹什麽？”
“你想幹什麽我們就想幹什麽。”
“胡鬧。”
“餵！你等等！”
穆辛九在前頭跑，顧見雪和陸錦書在後面追著她。到一個拐角處，穆辛九跟迎面而來的人撞上了，不小心將袖子裏的東西撞了出來。
聞渺看見了她撿起地上的東西，臉色一變，怒斥道：“書院清靜之地，忌疾步行走，忌大呼小叫，這些規矩教監沒教你們嗎！”
三人排立成行，在邊上讓出路來，一副低頭認錯的態度。
餘思憫拍拍他的肩膀，催促道：“快走吧，老師正在等著我們。”
回到書院前院，孟紫娟的屍首已經被家人領走了，孟紫娟的哥哥孟耀祖仿佛是認定了自己妹妹自殺的事實，連官府驗屍程序都免了直接叫人打包了屍首回去了。
不少學生聚在門頭前議論紛紛。
有人問：“誰自殺會在腳上綁石頭？”
有人答：“興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死時候的樣子，所以寧願沈到湖底。”
“以後我再也不走那座橋了。”
“我也是我也是。尤其是晚上，別走湖邊。我聽說跳湖的人都會變成水鬼，到了大晚上守在湖面上，吐出長長的舌頭拉人下水。你們說孟紫娟會不會變成水鬼害我們啊！”
“快別說了！怪瘆人的。”
這時，旁邊響起一道陰森森的聲音。
“我覺得很有可能，鬼最喜歡找生前欺負他們的人報覆。有些人要小心別走夜路，尤其是別走有水的橋，水下有鬼索命。”
平時沒少欺負嘲諷孟紫娟的那幾個自以為是的京城學生紛紛閉了嘴，怨怪地瞪著穆辛九，臉色比哭還難看。
沒一會兒，教監就來人把看熱鬧的學生驅散，趕他們回去上課。
穆辛九感覺到背後有兩道目光盯著自己，回頭找尋，不遠處一抹身影上了門口的寶蓋華彩的馬車。
下課間隙，徐綢過來把穆辛九叫走了。
穆辛九望著走在前頭的徐綢，不知道她把自己叫去出於什麽原因。正思索間，徐綢停下腳步，轉身問她：“我還沒問你，在湖裏見到屍體的時候，你怕嗎？”
“……怕，但是不能讓她一直在下面。”
徐綢緩緩點了頭：“你和孟紫娟是同學，平時有發現她的異常嗎？”
穆辛九轉動眼珠，假裝在回憶：“我和她來往不多。就在昨天，我看到她從方院首的書房裏哭著跑出來，也不知道為什麽……”
徐綢忽然攥住她的手臂，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下去，拉著她到一個僻靜處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這件事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？”
穆辛九狀若懵懂地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徐綢似乎是松口氣，滿意地點點頭，小聲告誡她：“在書院裏不要提這件事。你兄長是大理寺少卿，他正在查許宗遠院首的案子，你可以告訴他，明白嗎？”
穆辛九好奇問道：“教侍，書院裏藏著什麽秘密嗎？”
徐綢壓低眸光，再次提醒她：“不要多問。”
二人走到書院大門外，徐綢向不遠處望了幾眼，仿佛在等什麽人。
一輛馬車朝這邊駛來，馬夫的外貌極其引人註目。
清風跳下車來，向徐綢鞠了一躬，徐綢也周正回禮。她牽了穆辛九的手，將她送上馬車，“我派人去大理寺通知了你兄長，今日你受了驚嚇，先回去吧。”
馬車沒回青梅巷，而是去了桃花巷。
“清風，我哥哥……”穆辛九掀簾子問道，清風立刻接了話，“公子在裏面等你。”
一路跨入院內，穆辛九見到沈玠正背對著她，在一堆拜帖裏無處落腳，詩仙宋禦斜靠在躺椅上，愜意自在地曬著太陽。
一身輕綿寬袍柔軟飄飄，豎著松散的道髻，酒不離身，幾縷白發擱在鬢邊，指揮著小徒弟幹活：“整理整理，給清風當柴火燒了。”
沈玠汗顏：“全部嗎？”
“宮裏的挑出來。”
“要回帖嗎？”
“不用回，放著就行。”
宋禦迷離的眼神望前方一瞅，清風正領著一名少女進來，腰間晃著的那塊玉佩被他瞄見了。他回頭拍拍徒弟的背，喊得賊響：“羨衍，你小媳婦兒來了 。”
穆辛九腳下一趔趄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這個女人跟自己哪裏像了。她不屑地笑了下，轉身離去。
江嫣虛擡下手，眼神示意旁人將方正流扶起來。隨後吩咐宮人去取幹凈的衣物來，向江停雲示意了一眼，“停雲，你隨本宮來。”
雅致小閣內，江停雲在裏間的屏風後面更換衣服，江嫣坐在前間的古琴旁邊，隨行的宮人都被遣到了門外的臺階下站著。
江嫣撫著臺上壞掉的琴，不免皺了皺眉，問裏面的人：“方才那個女學生叫什麽名字？”
江停雲束腰帶的動作停滯了下，答道：“沈風吟，她是大理寺少卿沈玠的妹妹。”
“詩仙的弟子，說起來，沈玠和你也是同門。”江嫣道，“這把琴怎麽弦斷了。像你這般愛惜古物的人，怎麽能讓它破成這樣。”
“不小心弄斷的。”
“改日我讓人再給你送一把來。”
“嗯。”
纖細的手指在斷琴上輕柔撫弄，抹出幾縷清音。
江停雲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時，見她在低頭撫弄那把斷琴，聽她漫不經心地開口道：“停雲，你有沒有覺得，那個叫沈風吟的少女，長得像……”
噌！
一滴鮮紅的血珠從柔嫩的指尖冒了出來，滴落在琴上。
江停雲立即取出帕子，包住她受傷的手指。
江嫣笑著搖搖頭，推開了那條帕子，擡頭對上他疑惑的目光：“不礙事。我這次來書院是挑選仲秋宴上要表演的月神。你覺得她怎麽樣？”
……
書院另一面的女學生寢舍內，顧見雪在外頭等不到人，進去尋找，只碰到了徐綢：“教侍，沈風吟人去哪兒了？”
徐綢道：“她剛才已經出去了。”
顧見雪埋怨道：“這個沈風吟，又不帶上我！”
剛走出寢舍，迎面撞上一個人，陸錦書慌裏慌張地往裏闖：“顧見雪，沈風吟怎麽樣了，我聽說她掉河裏，看到岸上有一具屍體，該不會是她吧！”
“什麽跟什麽，誰變成屍體了，是她從河裏打撈上來一具屍體。”
“她連屍體都敢打撈……”
“……”
顧見雪後知後覺，這才想到這種事發生在一個十來歲的柔弱少女身上有多離譜，就連她親眼目睹了全過程，都沒辦法把其中的古怪詭奇想明白。
兩人面面相覷，同時發出感慨：“大理寺的家眷就是不一樣。”
這時，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家丁橫沖直撞，進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寢舍，風卷殘雲般打包了許多東西出來，又匆匆離開了。
穆辛九從那間寢舍裏慢悠悠晃出來，神情不定。
身後跟著孟紫娟的同窗舍友謝嘉兒，正為死去的同窗抹著眼淚，“那個人就是紫娟的哥哥，昨晚他跑來和紫娟大吵了一架。妹妹死了，他看上去竟然一點都不傷心。”
穆辛九問：“他們為了什麽吵架你聽見了嗎？”
謝嘉兒搖搖頭：“我只是隱隱約約聽到紫娟的哥哥說‘不要太自私，要為家族著想’什麽的，紫娟一直在哭，我沒聽到她說的話。她進房間後就躺下了。”
“你沒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嗎？”
“紫娟自尊心很強，不太願意透露自己的軟弱，所以我也沒問。後半夜我聽到她出去了，沒想到……她竟然這麽想不開跑去跳湖了。我應該留住她才是。”
說到這，謝嘉兒又傷心地哭起來。
“書院的學生半夜出去教監不過問嗎？”
謝嘉兒擡起哭紅的眼睛，“紫娟之前就出去過幾次，後來都回來了。所以我沒問她是怎麽出去的。以為這次也是跟之前一樣……”
穆辛九向內望著空出的床位，突然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個東西。她又折了回去，將那個東西撿起來，估計是剛才被翻箱倒櫃時掉到床底下的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
背後一左一右伸出來兩個好奇的腦袋。
穆辛九無視掉他們，看著謝嘉兒，用眼神詢問。
謝嘉兒端詳了幾下，回想道：“這個應該是紫娟的，我有次看到她偷偷藏到了枕頭下面，那次她的臉色很難看。”
穆辛九將牌子藏進袖子裏，還沒跨出門檻，就被顧見雪纏上了：“沈風吟，這次你別想甩掉我們！”
“你們想幹什麽？”
“你想幹什麽我們就想幹什麽。”
“胡鬧。”
“餵！你等等！”
穆辛九在前頭跑，顧見雪和陸錦書在後面追著她。到一個拐角處，穆辛九跟迎面而來的人撞上了，不小心將袖子裏的東西撞了出來。
聞渺看見了她撿起地上的東西，臉色一變，怒斥道：“書院清靜之地，忌疾步行走，忌大呼小叫，這些規矩教監沒教你們嗎！”
三人排立成行，在邊上讓出路來，一副低頭認錯的態度。
餘思憫拍拍他的肩膀，催促道：“快走吧，老師正在等著我們。”
回到書院前院，孟紫娟的屍首已經被家人領走了，孟紫娟的哥哥孟耀祖仿佛是認定了自己妹妹自殺的事實，連官府驗屍程序都免了直接叫人打包了屍首回去了。
不少學生聚在門頭前議論紛紛。
有人問：“誰自殺會在腳上綁石頭？”
有人答：“興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死時候的樣子，所以寧願沈到湖底。”
“以後我再也不走那座橋了。”
“我也是我也是。尤其是晚上，別走湖邊。我聽說跳湖的人都會變成水鬼，到了大晚上守在湖面上，吐出長長的舌頭拉人下水。你們說孟紫娟會不會變成水鬼害我們啊！”
“快別說了！怪瘆人的。”
這時，旁邊響起一道陰森森的聲音。
“我覺得很有可能，鬼最喜歡找生前欺負他們的人報覆。有些人要小心別走夜路，尤其是別走有水的橋，水下有鬼索命。”
平時沒少欺負嘲諷孟紫娟的那幾個自以為是的京城學生紛紛閉了嘴，怨怪地瞪著穆辛九，臉色比哭還難看。
沒一會兒，教監就來人把看熱鬧的學生驅散，趕他們回去上課。
穆辛九感覺到背後有兩道目光盯著自己，回頭找尋，不遠處一抹身影上了門口的寶蓋華彩的馬車。
下課間隙，徐綢過來把穆辛九叫走了。
穆辛九望著走在前頭的徐綢，不知道她把自己叫去出於什麽原因。正思索間，徐綢停下腳步，轉身問她：“我還沒問你，在湖裏見到屍體的時候，你怕嗎？”
“……怕，但是不能讓她一直在下面。”
徐綢緩緩點了頭：“你和孟紫娟是同學，平時有發現她的異常嗎？”
穆辛九轉動眼珠，假裝在回憶：“我和她來往不多。就在昨天，我看到她從方院首的書房裏哭著跑出來，也不知道為什麽……”
徐綢忽然攥住她的手臂，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下去，拉著她到一個僻靜處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這件事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？”
穆辛九狀若懵懂地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徐綢似乎是松口氣，滿意地點點頭，小聲告誡她：“在書院裏不要提這件事。你兄長是大理寺少卿，他正在查許宗遠院首的案子，你可以告訴他，明白嗎？”
穆辛九好奇問道：“教侍，書院裏藏著什麽秘密嗎？”
徐綢壓低眸光，再次提醒她：“不要多問。”
二人走到書院大門外，徐綢向不遠處望了幾眼，仿佛在等什麽人。
一輛馬車朝這邊駛來，馬夫的外貌極其引人註目。
清風跳下車來，向徐綢鞠了一躬，徐綢也周正回禮。她牽了穆辛九的手，將她送上馬車，“我派人去大理寺通知了你兄長，今日你受了驚嚇，先回去吧。”
馬車沒回青梅巷，而是去了桃花巷。
“清風，我哥哥……”穆辛九掀簾子問道，清風立刻接了話，“公子在裏面等你。”
一路跨入院內，穆辛九見到沈玠正背對著她，在一堆拜帖裏無處落腳，詩仙宋禦斜靠在躺椅上，愜意自在地曬著太陽。
一身輕綿寬袍柔軟飄飄，豎著松散的道髻，酒不離身，幾縷白發擱在鬢邊，指揮著小徒弟幹活：“整理整理，給清風當柴火燒了。”
沈玠汗顏：“全部嗎？”
“宮裏的挑出來。”
“要回帖嗎？”
“不用回，放著就行。”
宋禦迷離的眼神望前方一瞅，清風正領著一名少女進來，腰間晃著的那塊玉佩被他瞄見了。他回頭拍拍徒弟的背，喊得賊響：“羨衍，你小媳婦兒來了 。”
穆辛九腳下一趔趄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